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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垃圾强制分类4月有余,来听听这些“守门员”的所见所感!
2021/03/19 20:58  新华报业网  

  交汇点讯 南京市进入生活垃圾“强制分类”时代已经4月有余,推行得怎么样?这个关键又难回答的问题,垃圾分类桶边指导员可以说是最有切身感受的群体之一。自2月底以来,记者走访南京多位垃圾分类指导员,听这些垃圾桶边的“守门员”讲述指导垃圾分类的所见所感,从他们的视角观察南京垃圾分类推行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并总结可操作性的经验。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指导员多由退休老人担任

  南京总计6000多个小区,据南京市城管局3月19日统计的数据,全市已有3248个小区建成6952个垃圾分类收集点,另有277个收集点在建。按照每个垃圾亭(房)配备一名指导员的标准估算,南京目前应有6952名垃圾分类指导员。不过,南京各个区域的垃圾分类指导员招聘难易不同,退休老人较多的城区指导员岗位供不应求,退休老人少的城区很难招到足够量的指导员。

  第三方公司工作人员赵乃霞负责协调南京市栖霞区尧化街道指导员,现在管理着130余名指导员。记者采访的短短一个小时内,就看到赵乃霞接到两个想担任指导员的居民电话,“暂时没有空缺,不过后面尧化街道还会新建垃圾亭房,到时候我再跟你联系。”赵乃霞直截了当回应对方。

  “一般会就近找退休同志担任指导员,公司会为他们购买一份商业保险,还有平均15元/小时的工资。”赵乃霞说,附近退休人员多,老小区也多,他们退休后打份零工,既挣了钱,又有时间接孙子、做家务,很多人都愿意当指导员。找指导员,在建邺区双闸街道物业科科长刘金超这里就“比较难办”,附近公司多,住户以年轻人为主。他说,双闸街道大约需要140名指导员,人员缺口最大的时候,有八九十个岗位处于“在招聘中”。

  指导员“跨区域调度”有难度,从老城区调动指导员到新城区,不具备可操作性。“指导员一般早上六七点就到岗,离得近很重要。”刘金超说,工作两三个小时又回去了,傍晚时候再来,跑来跑去不划算。“春秋两季,晴天不下雨的时候倒还好,夏酷暑、冬寒冷、刮风下雨等恶劣天气也为指导员跨区调动带来挑战。”

  南京现有3类垃圾分类点建设方式,一类是建垃圾房,指导员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但能建垃圾房的小区并不多。“在寸土寸金的主城区和部分‘业主维权意识极强’的商品房小区内,难以建成垃圾房,因为垃圾房占地面积较大,还可能小幅度改变原有绿化地。”尧化街道垃圾分类办公室工作人员王董明坦言。第二类是更为常见的垃圾亭,有外延式遮挡板,够一人避雨。还有一类是撤桶并点后的临时收集点,放置多个垃圾桶,待具备条件后建垃圾亭(房)。

  “我不是指导员,是垃圾分拣员”

  3月10日,记者在建邺区水西门大街87号看见,74岁的指导员金贵兰见居民扔垃圾,不教导也不检查,只是说:“谢谢!谢谢!”再自己来分类。问及原因,金贵兰说:“嘴皮子都快说破了。现在该会的人已经会自觉分了,不愿意配合的人,也没办法。”最坏的情况是遇到素质差的人,金贵兰曾引导其分类,对方却反驳,“能帮你提过来已经很不错了”。“不愿意配合的,只能自己二次分类。”记者看到有居民提着整袋装的过期面粉,金贵兰接过来,把袋子扯开,面粉倒进厨余垃圾桶,袋子放进其他垃圾桶。二次分类完,她站在垃圾房门口,等待下一名来扔垃圾的人。

  从厨余垃圾桶中剔除其他垃圾、为厨余垃圾破袋、清理放在垃圾桶外的垃圾……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察觉到蛇义凤值班的垃圾亭地上有斑驳的油渍,这些是指导员二次分拣垃圾留下的痕迹。每天早上7点、下午5点到岗的时候,蛇义凤做的第一件事是拖出每个垃圾桶,挨个垃圾袋拆开检查并重新分类。“如果‘二次分类’不分准确,拖运车会拒绝运走,垃圾将堆积下来。”蛇义凤说。

  3月15日,垃圾分类指导员刘健说:“去年11月1日之前,这里的垃圾亭就建好了,在楼道、电梯等显眼的地方张贴提示,告诉住户‘南京要实现垃圾分类了’‘垃圾亭在大厦西南角’,挨家挨户入户宣传。”南京市秦淮区户部街33号天之都大厦属于商业型住宅,共792户,有400户左右都是民宿,其余大部分是个体工商户。刘健说,因为住户流动性强,垃圾分类很难推进,每天还是有住户往原来楼道摆放垃圾桶的地方扔垃圾。起初,物业通过外卖和快递包装上的信息回溯扔垃圾的人,“后来他们也变‘聪明’了,会撕掉上面的信息再把垃圾扔到没有桶的楼道里。”刘健很无奈。好在物业、街道、社区的宣传在住户中慢慢见效,二次分拣的垃圾量正在逐渐变少,去年11月1日刚开始正式实施垃圾分类时,几乎所有垃圾都被扔在楼道里,保洁员一天需要清拖下来65桶垃圾,现在已经减少到20余桶/天。

  “南京一些小区没有可回收物”

  “南京市栖霞区尧化街道在南京属于有垃圾分类‘传统’的地区,不少小区从2014年就开始每周定期做广场活动,介绍厨余垃圾、可回收物和有害垃圾分别有哪些。”王董明介绍。尧化街道坐落着金尧山庄、金尧新村等南京生活垃圾分类先行先试小区,这些小区的名字常常作为正面案例出现在新闻报道中。“现在基本每家每户都学会垃圾分类”,金尧山庄垃圾分类指导员曹庆双介绍,只要日常打理好垃圾房的卫生就好。

  金尧新村指导员赵翠琴说,尧化街道的垃圾房建设和指导员管理工作都由南京志达环保科技有限公司负责,该公司采用积分购买的方式回收可回收物,居民可以用积分兑换生活用品。垃圾亭建成后,不少原本专门回收可回收物的居民无处回收纸盒子、瓶子……于是就“打起垃圾房的主意”。“监控拍下过有人半夜进入垃圾房,打开装可回收物的桶,‘再回收’可回收物。”赵翠琴回忆,垃圾分类后还是有不少住户选择把可回收物拖到集中收集点售卖,那里的价格会比在小区里卖翻一番。

  在垃圾分类之前,南京一些地方就是“不生产”可回收物的,那里有最原始的精准分类可回收物的体系。抄纸巷垃圾中转站站长说:“很多地方没必要单独摆可回收物垃圾桶,可回收物没来得及放进桶里,就已经被大爷大妈回收掉了!”3月10日,记者在该中转站看到,蓝色的可回收物垃圾桶装着一桶其他垃圾运进来。

  没有积分兑换,居民也不太热衷于收集可回收物的小区,指导员也起到回收可回收物的作用。在南京市建邺区双闸街道和熙臻苑,垃圾亭变成指导员回收纸箱子、塑料瓶等的临时站点。金贵兰告诉记者,每月收集来的可回收物大概能卖到五六十元。

  “我们小区有两套分类操作”

  3月3日早上7点,记者在南京市建邺区沙洲街道宋都美域见到垃圾分类指导员蛇义凤。她从去年11月就担任指导员,原本工作地点在小区7栋,但7栋楼下的垃圾亭至今没有建起来。“当时闹得不可开交”,蛇义凤回忆,7栋打算建垃圾亭的时候,一名住户认为原有楼栋底下的垃圾桶是业主的财产,物业不应该搬走,同时拒绝在7栋附近建垃圾亭,要求建到小区外面。“最终7栋建垃圾亭的位置方案也没谈拢,5栋垃圾亭建好后,我就调来这里引导。”蛇义凤继续说,整个小区垃圾分类就有了两套“办法”,有垃圾亭的楼栋严格按照规定进行“四分类”,没有垃圾亭的楼栋常常疏于管理。

  因两套“办法”并存,闹出过笑话。“有一次,一名住户来扔垃圾,我看他完全没有分,就打开他的垃圾袋,现场一边帮他重新分,一边教他,‘猪可以吃的是厨余垃圾,要放到这里面……’”她说,“教着教着,那人就从我手里拿走垃圾袋,说‘我不在这里扔垃圾了,我带去其他楼栋丢。’”等蛇义凤反应过来,站起身追出去,他已经走远了。

  记者走访发现,两套分类“办法”在同一个小区内并行的不是个案,此外即便在同一个小区,也存在“配合”和“不配合”两类人。蛇义凤拉起家常,还有一些年轻人,早上急匆匆要上班,就一边跑一边留下一串喊声:“对不起阿姨,您帮我分一下吧,我上班来不及了!”遇到不配合的住户,不会生气吗?“也没有办法”,跟记者见到的大多数指导员一样,蛇义凤表示无奈,“习惯养成总要一个过程。”令人欣慰的是,5栋从今年1月底开始建好垃圾亭并配有指导员,“恰好经历了一个过年,没有回老家过年的居民,经过一个多月,大多形成分类习惯。”蛇义凤说,接下来,她有信心教会其他居民准确分类。

  “我是党员,指导分类也要是先锋”

  除了专职垃圾分类指导员外,还有一些志愿者义务提供垃圾分类指导。2月27日,记者在栖霞区尧化街道青田雅居见到,沈学英正在向另一名志愿者杨德永学习“如何引导住户分类垃圾”。“他引导垃圾分类爱动头脑,总能想出最好的办法处理小区垃圾分类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沈学英对杨德永赞不绝口,他们一共有15名退休老人,义务为十余个垃圾分类站点站岗,引导住户分类垃圾。

  “关于垃圾分类,其实没有什么妙招,就是不断询问住户需求,例如,晚上无人引导时,垃圾桶盖到底要不要打开?”杨德永总结经验。综合住户反馈和分类要求,他决定打开一两个,此后第二天早上发现,垃圾不再是简单地堆在桶边,连分类准确率也提高了不少。

  “垃圾桶摆放的点离我家太远!谁有时间走这么远扔垃圾啊!”看见记者在,附近健身的老人走过来“吐槽”,满脸不悦。杨德永也不争执,只是坦然解释:“撤桶并点后,每个楼栋楼下不再有垃圾桶,环境是不是确实干净了不少?为了照顾住户原有习惯,撤桶并点也是循序渐进推进的,由每栋楼下一个点,变成每两栋楼下一个点,再到三栋……”听了杨德永的话,“吐槽”老人不语。

  尽管在志愿引导垃圾分类的过程中,杨德永也遇到过少数不讲理的居民,甚至不乏大吵大闹的,但他说:“在全球变暖的大背景下,我个人受点不理解又算得了什么;每个人把自己生产出来的垃圾分分类,这点麻烦又算得了什么。”杨德永是老党员,他认为党员应该为社会多做益事。“习惯改变需要一个过程,南京施行垃圾分类4个多月以来,居民分类意识已经在慢慢形成。”杨德永说。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刘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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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郑亚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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