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过我的副校长、做过我院长，现在又成了我的指挥长。”江苏援黄石医疗队阳新分队队员、盐城市大丰人民医院感染科护师徐红，在2月19日遇见了到阳新县慰问的江苏省支援湖北疫情防控前方指挥部副总指挥、南医大副校长、南医大附属逸夫医院院长鲁翔，既开心又激动。
作为副总指挥，鲁翔肩负“白衣战士”往哪里打、怎么打的运筹重任；作为院长，他要尽快促成苏黄医疗卫生力量“拧成一股绳”；作为老师，他要在大考中带领团队“逆风而上”。
耳顺之年，鲁翔迎来了再次“出征”。
千里逆行赴黄石，肩抗压力说信心
这次“出征”，鲁翔早有预感。
早在1月25日，鲁翔在南京南站为逸夫医院第一批援鄂医疗队6位队员送行。此后，逸夫医院又陆续派出3批共39名医护人员驰援湖北。“送完第一批队友还没想过会去湖北，当送完第二批和第三批后，我准备好去湖北了！”
2月10日，这位经历过援藏、抗击“非典”的“老帅”，果然迎来了征召令，而且被任命为江苏援黄石医疗支援队总领队。“作为医生，当然想到临床一线去。但给了我责任，我就要把组织协调管理工作担起来。”
担任总领队，是使命，更是压力。到达千里之外的陌生地域，面对未知病毒，既要打赢阻击战、保卫战，又要确保队员平安，这份责任之沉重，外人难知。
2月17日，在湖北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指挥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鲁翔介绍对口支援情况，“我们这支队伍是‘一夜成军’，‘白衣天使’变成了‘白衣战士’。有一位丈夫给‘出征’的妻子写了一段话：‘深夜接军帖，九州大点兵，衣白褂，破楼兰，赤子切记平安还’。”说到此，鲁翔在直播镜头前哽咽了。接受记者采访时，鲁翔坦言，当时的哽咽更多来自于肩上的压力和责任，“作为310个人的领队，我宁愿我自己感染，也不能让其他医生感染。”
压力鲜为人知，但有鲁翔在，支援黄石的队员就感到踏实。2月11日，徐红在南京禄口机场重逢老师，“一看到校长，忐忑不安的心就没那么躁动了。很多人跟我一样是‘90后’，心里说不害怕、不彷徨是不可能的。看到熟悉的脸庞，就会给你信念和力量——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的老师、我的校长在，不孤单！”
在江苏援黄石医疗队医疗救治及专家组组长黄英姿眼中，与她并肩“战斗”了一个月的鲁翔，永远“正能量满满，给大家感觉非常好”。抗“疫”形势还不明朗时，记者也曾对话鲁翔，当时他说，“疾病还能比人类伟大吗？人类肯定会战胜疾病。而且只要我们防护得当，就不会感染，这是科学。”
这一个月来，鲁翔说得最多的就是“信心”，对病人、对医护人员、对黄石市各方面。“我那段时间看到病人，讲得最多的就是希望大家一定要坚持，一定要有信心。我说，你好好活着，只要你坚持着，我们就一定会有新办法。”
“我们现在在院病人已经从八百多降到了六七十位，危重病人从百位降到了不到十位。”3月11日接受采访时，正是江苏医疗队到达黄石一个月，鲁翔平和的言语中透出自信从容。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复盘这一个月，鲁翔与他的团队做对了什么？
组建“战役医联体”，苏黄“拧成一股绳”
在前方，鲁翔有前方指挥部副总指挥、医疗队领队双重身份。“我觉得像我这样一个以执行层为主、参与决策的专业技术人员，既要提供专业建议，也要抓好组织协调管理。”担任20多年医院院长、对口支援丰富经验，鲁翔为决策提供了重要参考。
决策之要，首在用人。2月10日“动员令”下达，次日即“开拔”。有限时间里，他“点将”参加过“抗非”的南医大二附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冯旰珠，此后管理的重症病区保持“零病亡”；预料到抗击呼吸道传染病将会面对感控难题，他主动在援助阵容中列入院感医生，发挥了重要作用；预感到ECMO（人工肺）的使用，他带上了有丰富使用经验的逸夫医院重症医学主任医师赵炜……
“每次援疆、援藏、援青海，包括抗击‘非典’、汶川地震救灾、援助圭亚那，一批批医疗队都是我挑选、我送行。”鲁翔说，“我知道‘前面’需要什么样的医生。”
在机场看到手里全部“牌面”，鲁翔当即提出，连云港第一人民医院党委书记李小民有丰富的县市医院工作经验，“包干”黄石一个县……飞机上的短会，他和几位负责人决定了对口支援黄石市区及大冶、阳新两地共8家医院的排兵布阵。一个月来，人员安排只有个别微调，始终运转良好。“我觉得他是一个站得高、看得远，非常有全局观的领导。”黄英姿说。
其间，根据疫情变化，鲁翔又从后方调集了江苏最好的院感医生——江苏省人民医院盛泽分院副院长、省医院协会医院感染管理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张卫红等3位感控专家增援，进一步增强了当地感控管理能力，也确保迄今江苏援黄石医疗队队员“零感染”。
“要把他们放在合理的岗位上，才能让他们直接面对病人去做他们的工作。我还要让这些‘上战场’的‘战士’们手中有‘武器’、有‘弹药’。”鲁翔说，所谓的“武器弹药”，就是有效的药物和治疗方案。康复者血浆、单克隆抗体、托珠单抗、磷酸氯喹……他总是第一时间联系、筹集并送到“前方”。
3月5日，黄石中心医院四位危重症患者集体出院，其中两位使用过康复者血浆。在国家第五版诊疗方案予以推荐的前两天，黄石就已经用上这种疗法，迄今也最广泛使用。鲁翔不仅在当地，而且在江苏呼吁康复患者捐献血浆。黄石许多康复患者身上，流淌着来自江苏的“爱心血浆”。“我要尽量把有效的方法提供给我们的医生，这也是我作为组织协调的领队最应该做的事。”鲁翔说。
心心相通，合力攻坚。对口支援的成效，关键还在苏黄双方各展所长、通力协作。“我跟当地同行、当地政府讲得最多的就是，你把我们当成你们的‘部队’，我们既然来了，肯定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鲁翔有参与过援藏、援疆，担任过拉萨市人民医院院长，有丰富经验，“各样的对口支援，经历得多了以后，我知道了跟当地怎么对接、找到他们最迫切需求。”鲁翔坦言，特别是要找到最合适的发挥医院的积极性、达到最佳救治效果、有利于医院长远发展的办法。
融洽合作中当然也会有争论，但只要是有利于黄石疫情防控的，鲁翔就能在其中促成共识，并且促使苏黄整个集体更加团结，“许多人和我个人也都成了很好的朋友。”
黄英姿也注意到，鲁翔非常尊重各方面意见，总是耐心认真听取，“只要我们的意见各方面是合理的，他就会采纳，并且帮助或是支持我们去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战场”也是课堂，先生风范引领后辈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作为医疗队“最长者”，鲁翔获得了广泛的、老师般的尊重。
有事，弟子服其劳。但面对未知疾病、陌生医院，带头到病房的是鲁翔。“我先是医生，习惯眼见为实。我没用过的设备，我总是不放心；我没去过的地方，我也不敢让我的医务人员去。”到达黄石的头两天，对口支援的当地八家医院和病房，鲁翔都跑了一遍。“看了以后我知道，做适当改造后基本是安全的，这样我把我们的医务人员送去上班，我才放心。”
对学生辈，他充满激赏。“年轻人的表现超出我的想象。没有动员、没有号令，全都积极主动要上一线。”鲁翔一直挂心筹谋的，是能让更多年轻人获得激励，“实质性的激励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情怀上，如何给年轻人更多认可、更多理解、更多尊重。”
在年轻人眼中，鲁翔堪为表率。2010年进入南医大护理专业学习的徐红，只听过几回“鲁校长”的课，仍留有深刻印象，“鲁校长学识渊博，认真细致，就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奋斗的目标。”徐红毕业前的实习就在南医大二附院，那时鲁翔是院长。2014年本科毕业时，亦是鲁翔为她的学士帽拨穗，师生留下了唯一合影。但很遗憾，照片因故没留存下来。
3月8日，在为“白衣花木兰”举行的“战地座谈会”上，徐红如愿以偿与“鲁校长”合了张影。她不知道的是，鲁翔刚在前两天度过了自己60岁生日。这一天，没有庆祝，“从早忙到晚，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到黄石一个月，鲁翔笑言工作模式是“5+2”，没有过过一个周末，“今天星期几，到现在我还没有概念，我们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这种工作状态。”
采访中，鲁翔反复表示，阶段性成效来自所有人的奋战。“为了一种疾病，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各部门全力投入科学防治，高度重视前所未有；医务人员义无反顾投身前线前所未有；社会各界对前方的援助支持力度前所未有；群众的配合理解程度亦是前所未有。”他说，在疫情出现积极变化的形势下，习近平总书记视察武汉时要求大家咬紧牙关、坚持到底，当前黄石看上去病人人数在减少，但是复杂性在增加，“我们要在前线落细落实总书记要求，真正管好、治好每一位病人，取得‘战疫’的最后胜利。”
坐久不须轻矍铄，至今双擘硬弓开。继续做好专业、多培养几个好学生……耳顺之年，鲁翔还有很多心愿，不过面对已经可期的归期，他的愿望很实在：“回家吃我妈妈做的菜，蛋饺、豆腐果烧肉……我妈做的菜最好吃了。”
交汇点赴黄石采访组记者 陈月飞 胡安静 蔡蕴琦 万程鹏
视频编辑 陶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