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文艺界 硬核“致青春·创作笔记”,请查收
2019/10/11 14:49  交汇点新闻  

  编者按:她是精耕戏曲的青年编剧,10年间写下70余部剧,被誉为“每一部戏都从古典通向了今天“;他是网络文学界大神级作家,用小人物英雄梦燃起青年斗志,每句话都在催读者成长;他是风流倜傥的昆曲小生,从老师石小梅手中接过昆曲传承创新的衣钵,如今已跻身“昆曲新偶像”。“青春之歌”新华融媒体青年文艺工作者传播计划发布暨“紫金文艺头条”上线之际,罗周、骁骑校、施夏明三位江苏青年文艺工作者,带来了堪称硬核的“致青春创作笔记”——

  一出好戏背后——

  深耕文化经典,为后人开辟道路

  青年编剧 罗周

  

  我走上专业编剧之路已逾十年,关于戏剧的组织与构思,结合自身写作经验,梳理了思索的重点:素材——题旨——结构——剧情。

  首先是素材。准备写某个题材时,第一步便是尽可能全面地掌握材料,芜杂处需要梳理,简陋处更需开掘。其次是题旨。掌握足够的素材后,不妨把最打动你之处列举出来,但一定不要急着动笔——哪怕材料跌宕曲折、张力十足,却还不是“戏剧情节”,须以“动情”为关捩,在素材里找到该题材入戏的最高价值,即全剧“题旨”。再次是结构。题旨往往决定了结构,换言之,好的结构必须有利于题旨之实现。最后是剧情。明确了最高价值与实现最高价值的道路,才能准确遴选可进入戏剧的素材原型,然后发挥想象力、创造力进行合理虚构、挪移、放大、简省……配合结构方式,分场及分场梗概亦随之出现。个人而言,直到这时,我才敢开始剧本撰写。

  不妨以我新近首演的昆剧《浮生六记》为例,来阐述创作一出戏的整个构思过程。

  第一步:素材,即清人沈复《浮生六记》原著(以下简称《浮生》),主要内容是他与妻子的琐碎人生。夫妻恩爱,却因妻子芸娘不为沈父所喜,他们搬出别居,在贫贱中坚守爱情、享受生活,无奈命运多舛,芸娘夭亡,沈复痛不欲生……顺着情节梳理,我们大可将《浮生》写成一部爱的礼赞,写这对小儿女反对封建家长制作风、积极追求婚姻爱情之自主自由,可这却不是我最想写的。更打动我的,沈复思念亡妻,故而落笔,以免浮生若梦、散落无痕,最终,沈复也死去了,可《浮生》留下来了。可见,沈复芸娘这两个形象,并未随物理生命的消亡而消亡,他们步入了永恒。因爱而悼亡、因悼亡而书写、因书写而永恒,我因之觅得了创作题旨:艺术与爱对死亡的超越。

  第三步:结构。“超越”的推进过程是我找到的基本结构方式。沈复不是为了追求永恒写的《浮生》,他是为思念而写、为排遣痛苦而写。他落笔之后,奇妙的事发生了……详叙第四步“剧情”,也许能更清晰展示“结构”的展开与实现。

  《浮生》剧共六场戏。第一折:《盼煞》。幕布拉开,正值芸娘亡故后的回煞之日——这是我选择的切入点。不顾他人劝阻,沈复独坐房内,等妻子魂魄归来。他从初更等到五更,终于没能等到芸娘。刻骨的眷恋与疼痛,是落笔之缘起,也是走向超越的情感端点。

  第二折:《回生》。沈复开始了书写,在翰墨之间回忆新婚……这时芸娘回来了,像没有死过一样。在这一折里,我用了“三猜”的结构。沈复惊见芸娘,猜她是鬼、是梦、是精怪?她是什么?

  第三折《诧真》和《还稿》则堪称“魔幻”。沈复与“死而复生”的妻子相偕出门,后来终于恍然大悟:芸娘,原来是他书中之人!从第二折到第三折我们看到,沈复之笔,从创造一个“人物”到创造了一个“世界”!

  第四折揭秘后,迎来第五折《纪殁》。这是男女主人公情感的最高点,也是《浮生》之完成。我在个人创作中首度尝试“时间循环”概念。沈复不肯、不忍写芸娘之死,芸娘便永远被困在她死的那一天。沈复若想将所爱从不断死又不断生、不断生而不断死的苦痛里解救出来,就不得不与芸娘永诀。在特定的戏剧情境下,相爱的人们进行了最终的、最深情的表达:一个是为了爱你我要放手,一个是为了爱你我愿永被死亡羁绊。终于,沈复写下最后一页,与此同时,芸娘在他怀中消失。割舍是因为爱,而割舍成就了“完成”:《浮生》书成,就在“完成”的这一刻,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得以永存。

  那么还有第六场呢?这是一折《余韵》。十年后,沈复也将走到生命尽头。开场是半夏在阅读书中芸娘回煞之文字,正与第一折剧情呼应,构成首尾衔连的圆形。敲门声起,半夏开门一看,竟是沈复芸娘!我用这种方式,写了沈复之死、写了书中的永聚,更重要的,是半夏“看见了”!在沈复梦幻般的著述之外,我用半夏贯穿起一条现实线。半夏从未出现在书中、从未与芸娘“同框”,直至此刻!我想表达的是,继文字创造了一个人、创造了一个世界、完成了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可以被别人“看见”了!半夏,是现实之于艺术的温柔包裹,也是我们每一个读者的代言。这便是昆剧《浮生六记》从素材阅读到分场剧情确定的大致过程。

  写作固然少不得才华,可编剧技巧也至关重要。只有在感性与理性的平衡把控下进行有效创作,才能真正实现自我积累、自我超越。从自发到自觉,是每个专业编剧的必经之途。路漫漫其修远兮,传承前人们留下的文化财富,为后人开辟前进的道路,我们要做、该做、必须做的事,还多着呢。

  正能量网络文学——

  成为年轻读者的“优质粮草”

  网络文学作家 骁骑校

  

  和传统文学相比,网络文学是一种面向市场的文学。它是通俗文学的重要分支,是大众文化的常见形态,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而兴起,又随着移动互联网、智能手机的普及进一步兴旺。大数据技术成熟、互联网资本进军文化产业,更让网文进入了IP时代。网文行业的裂变式发展,促使我站在更高的视角审视自己的职业。

  我曾经认为,网络文学承担的是社会减压阀的功能,它帮助读者暂时逃避现实,忘却生活的压力,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世界中,成为“心灵逃逸”的秘密花园。正如我在某次研讨会上所说的:一部廉价手机,一篇连载爽文,也许就能让一个对生活心灰意懒的读者对人生多一些留恋。现在看来,当时我对网络文学价值的认识有些偏低,其实我们可以做得更多、更好。

  最近我观察到网文写作的新现象,一些网文作家喜欢设定主人公“躺赢”的套路,主角不用拼搏、无需奋斗,就能获取物质或人脉方面的巨大资源,轻轻松松战胜对手。尽管这样的套路确实能够让一些读者觉得很“爽”,但身为一个拥有大批忠诚粉丝的作者,我认为我有责任,有义务,将年轻人的三观往正确的方向指引,而不是一味迎合他们。

  但如何不引起年轻人的排斥呢?学校的老师可以说教,但网文作家并不具备这种条件,强行灌输,读者就会用脚投票,何况,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强行输送价值观的“老古董”。

  这个问题终于在我最近开新书的过程中得到了有效探索和解答。苦于题材枯竭,我于是想到以自身经历为蓝本,讲述一个九零后青年的“匹夫逆袭”。在我像书里主人公一般大的时候,正在建筑工地当工人,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还遭遇家庭变故,吃尽了一个少年能吃的所有苦头。由于我是七零后,本来担心以自己为原型写的故事会让年轻读者感到隔阂,但没想到,这样的深度“虐文”却唤起了海量的共鸣,留言的读者中并不乏九零后甚至零零后。对处于迷茫彷徨期的年轻读者来说,他们找到了一本优质的“粮草”,而我也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躺赢是人类正常的心理,谁都想躺着赢,但是比躺赢更爽的是逆袭,是通过个人奋斗改变命运,而不是靠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网文使读者获得的“心理按摩”,也不应局限于低层次的爽感,而是要让他们看到,这个世界是如此宏大,拥有如此多丰富独特的命运,带给读者多层次的感受,譬如感动、愤怒、悲伤、激励和思索。

  网文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需要作者具有极高超的技术技巧,运用祖先为我们创造的汉语文字,调动、撩拨读者心绪,让他笑让他哭,让他热血沸腾,让他掩卷深思,让他爱你书里的角色,爱你构建的世界,给他们加油鼓劲,让他们更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世界,而不是一味地逃避和麻醉。

  实现这一切的前提是故事要好看。我想到了在二十世纪最后十几年间影响最大、名声最盛的历史学家黄仁宇,他的明史研究专著《万历十五年》是在被美国出版社多次退稿的情况下,才翻译成中文拿到中国大陆出版,屡屡遭拒是因为它既像通俗文学,又像学术专著,因此为主流历史学家所不齿,但它最终成了现象级的畅销书。坊间有云,不读《万历十五年》,便称“明粉”也枉然。

  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为什么引发读者追捧?就是因为它好看,好看才能覆盖更广大的读者群体。就像斯蒂芬·霍金,虽然他不是物理界最顶级的科学家,但谁能像他那样,凭借一部《时间简史》引起无数青年探索浩瀚宇宙的兴趣呢?

  这就是文字的力量,黄仁宇拥有这种力量,霍金也拥有这种力量,我们每一个以文字为生的网络作家也梦想拥有这种力量。因为文字和文学的力量可以影响他人、影响世界,让世界变得更美好,这正是文学存在的意义,也是网络文学不容忽视的使命。

  守正创新中的南昆风度——

  于一无所有处,造瑰丽万物

  

  青年昆曲演员 施夏明

  国庆期间,我院保留剧目精华版《牡丹亭》在江苏大剧院上演。这部戏是我的恩师石小梅的经典代表作,今年我首次接过老师手中的柳枝,将这部昆曲经典作品传承下来。老师们不仅将我扶上马,还要送我一程:在该戏中,柳梦梅这一角色由我和我的师父、省昆第二代表演艺术家石小梅老师共同完成,杜丽娘的饰演者则是省昆第三代表演艺术家孔爱萍老师。10月23日,我还将在2019紫金文化艺术节青年艺术家单元主演全本大戏《白罗衫》,该戏亦是我的恩师石小梅的经典代表作之一,其中《看状》是“传字辈”周传瑛先生传下来的骨子老戏。从精华版《牡丹亭》到《白罗衫》,是我们对“传承”的坚守: 一代传一代,一辈带一辈,以高质量的传承接力,让经典剧目代代相传。

  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是我们的根,守住了根才有立身之本。但,昆曲不是博物馆里的化石,它应该像一棵树,每年会开出新的花来。我们在守住前人留下的根的基础上,要通过自身的不断创作,让昆曲的生命流动起来。

  10月9日,由我领衔主演的《梅兰芳——当年梅郎》亮相2019紫金文化艺术节,这也是该戏的首次演出。它通过描写梅先生初进上海滩时的经历,歌颂梅先生迎难而上的拼搏精神,传扬梅先生身上的艺术风骨。我们希望,通过这部作品将梅兰芳先生的事迹搬上舞台,能够让更多人知晓:驰名海内外的“梅派艺术”背后,其实是最简单最朴素的艺术坚守。

  我院今年还先后创排了《世说新语》系列折子戏,新编大戏《浮生六记》等,我有幸参与了全部创作并担任主演。我们试图通过《浮生六记》中沈复与芸娘刻骨铭心的爱情,唤醒人们对“永恒的情”的追求、对汉语文学的热爱;通过《世说新语》,在昆曲舞台上铺展开栩栩如生的魏晋长卷,让人们感受洒脱旷达的魏晋风骨和浩然之气……

  如何处理好传承和创作的关系?我认为,传承是创作的基石,创作要以传承为标的。多年来,省昆人坚持在尊重昆曲艺术规律的原则下进行传承与创作,坚守“南昆风度”,坚持传统戏曲“一桌二椅”的素朴形式,在新戏创作中坚持以表演为本体,坚持“剥离声光电等舞美手段,只留下表演,仍然是台好戏”的创作原则。

  以精华版《牡丹亭》为例,一张纯黑的黑底幕、简单的一桌二椅构成其舞美的全部。看似简单的舞台却在灯光方面下足功夫:无死角的灯光设置让演员无论走到舞台任何区域脸部都没有阴影,更让所有表演的细节都一览无遗。在这样空寂的舞台背景下,无论是“姹紫嫣红开遍”的花园,还是“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的情之所至,皆通过演员的唱腔身段为观众一一呈现。回归最本质的表演艺术,于一无所有处,造瑰丽万物,这最简单的黑底幕于是被观众赞誉为“五彩斑斓的黑”。

  无论是精华版《牡丹亭》还是《白罗衫》,都是我院前辈艺术家在传承老戏的基础上进行的再创作,经由数十年的打磨、市场的淘洗,成为我院保留剧目,并实现了有序传承。这样的佳作为我们今后的创作做出了典范。当下,我们在创作新戏的同时,也应以“留得下来、传得下去”作为创作标的,我相信,不论是《世说新语》,还是《浮生六记》《梅兰芳》,都将是可传承的、有生命力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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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刘雨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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