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汇点讯 铺设地胶、翻新走廊、对户外景观设计重建……七月下旬，南通市如东县石甸幼儿园内，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我们想方设法提档升级，改善园舍硬件、增加幼儿园的吸引力。这样，等到9月开学，孩子们就能有更多游戏空间！”石甸幼儿园园长程章红期待着秋季开学，孩子们回来看到幼儿园焕然一新的反应。

程章红的期待，是如东学前教育蝶变的缩影。去前，伴随石甸幼儿园和双甸幼儿园被政府回购，全县最后2所曾经改制为民办的幼儿园，重又变回公办园，至此回购成为公办的幼儿园达到41所。今年，如东被教育部评为全国“学前教育普及普惠县”，这成为闪耀在“教育之乡”皇冠上的又一明珠。“应该讲，如果没有回购，就没有办园质量和保教质量的全面提升，更不会有‘学前教育普及普惠县’的成功创建。”如东县教育体育局副局长黄卫华说。

凭借着对教育事业的执着和对教育投入的舍得，如东，走出一条令外界艳羡的学前教育发展之路。

改制带来矛盾，保教质量难以避免出现下滑

“稳住重心，慢慢向前走。”7月4日，如东栟茶幼儿园内，一群孩子正在室内学习轮滑，只见他们排成一个圈，将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慢慢绕圈行走，很多孩子在练习下，走得愈发熟练。而在一旁的教室内，一群孩子正在练习电子琴。暑假到来，孩子们没处去怎么办？栟茶幼儿园便开设了暑期暑托服务，让孩子们快乐过暑假。

谁承想，这所已经成为当地学前教育闪亮名片的幼儿园，也曾遭遇重重危机。

“栟茶幼儿园的新生，也是我的新生。”对于栟茶幼儿园园长张琴而言，见证了20多年来幼儿园改制的变迁，更是全省学前教育逐浪前行的缩影。成功并非一帆风顺。如果将时间拨回二十年多前，如东面临的局面远非现在这般。

1999年起，如东开始启动面向公办幼儿园的产权制度改革，通过引入民间资本，化解群众旺盛的教育渴求与匮乏的教育资源之间的矛盾。2003年前后，伴随席卷全省乃至全国的幼儿园改制浪潮，越来越多公办园曾打包推向社会。至2006年，全县除县城之外的农村幼儿园均改制为民办园。

讲起这段经历，张琴不免感慨，“如东学前教育的过去，也是当时全省的缩影。”

2004年，栟茶幼儿园转为民办园。张琴决定留下来，担任改制后的栟茶幼儿园靖海分园园长。之后，她努力对户外场地进行改造利用，围农场、堆山丘，将周边区域的自然资源、家长提供的低结构材料变成孩子们探索世界的宝藏。

民办园被像张琴这样有教育情怀的人接手经营，是幸运的，但也有部分幼儿园变为民办之后，日渐衰败。

曾任如东县教体局副局长的郭勇对那段往事也难以忘怀。他告诉记者，在如东，2003年前后改制的41所公办园中，2/3卖给了教育行业以外的私人老板，仅有1/3由教育行业个体接手。

“改制之后，教育部门管理难度可想而知。”如东县教师发展中心教育科学研究科科长唐海燕印象中，很多老板常以“缺钱”为由，不听劝说、不愿投入。

鉴于此，当时一些民办园非常拥挤，甚至两名幼儿合用一张小床、游戏器材普遍缺乏。人员配备本应配齐“两教一保”，即每班2名专任教师和1名保育员，有些也只做到“一教一保”。保教质量，随之下滑。

郭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样下去不是法子！”改制完有段时间，面临部分民办园“重盈利、轻发展”的作风，他甚至顶着压力，要求民办园不得随意抬高向家长收取的保教费用。

下定决心攻坚，彻底改变全县学前教育办园结构

转机出现在2012年。

鉴于国家层面2010年出台《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若干意见》，以及省级层面，2010年11月省教育改革工作会议做出部署，要求2011年起全省新设幼儿园均须按省级优质园标准建设，并提出规范民办幼儿园发展，如东下定决心对民办园存在的问题进行整治。第一步，就是确保各镇在至少有一所幼儿园变回公办园的基础上，逐步扩大回购范围。放在那个追逐经济效益的火红年代，扩大民办幼儿园回购力度的举措，看似是“没啥效益”的投入。但正是这一决定，令如东抢得“涅槃”先机。

2012年，如东县政府将回购民办园纳入年度镇（区、街道）社会事业考核目标，并推出以奖代补政策，积极引导、鼓励、督促各镇回购民办幼儿园，并确定了对于省优质幼儿园县财政补助38%、其他类型幼儿园县财政补助28%的标准。

“幼儿园回购虽然操作主体是各乡镇，但回购过程中，县政府也要把关！”郭勇告诉记者，为了避免政府资产浪费，同时兼顾民办幼儿园的真实投入，县里定下总体基调——以2003年前后幼儿园改制时的出售价格为基准，原则上，回购价只得基于这一基准上下浮动。

至于具体怎样浮动，如东还专门补充了一条人性化规定：早期改制之后，私人老板对名下幼儿园确有较大投入，例如改扩建、异地重建的，或在创建省、市优质幼儿园过程中有较大投入的，只要有发票、会计记录，经过银行审核认定，县里都会将其加入回购款项。

“定下统一基调后，一镇一策、因地制宜，由政府聘请第三方介入，先对幼儿园资产进行全面评估，接着镇上再同民办园老板进行价格谈判。最后，县里会由分管副县长牵头，率教育、财政、发改、审计、监察等部门，组织联合验收。”郭勇表示。

2015年1月，栟茶幼儿园回购为公办。张琴印象中，当时位于集镇中心的栟茶幼儿园条件很简陋，在政府部门的支持下，她还带领老师们将废弃的花圃改造成供孩子玩耍的乐园，并将教学楼后方的狭小空间和楼道楼顶打造成为充满创意和活力的学习天地。“但即便如此，老园区还是太挤、太旧了，硬件跟不上！”

不久，县里也注意到幼儿园回购之后遇到的新问题。“应该说，回购只是如东学前教育转变的起点，我们并没有满足于‘一购了之’。”唐海燕说。2019年，栟茶幼儿园异地新建工程动工。2021年，孩子们的奔跑与欢笑出现在新园中。

得益于起步较早、决心力度前所未有，从2012年至2023年前后12年间，如东共计回购昔日改制的民办幼儿园41所、新建扩建公办园35所，投入近10亿元，使得如东在公办幼儿园就读的幼儿比例达到98.3%，彻底改变了全县的学前教育办园结构。

回购并非终点，仍将跃向更高的舞台

“现在回头看，如东的路子没走错！”在黄卫华看来，教育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先手棋”，地方应当看到办好教育对于“留人”的作用！黄卫华认为，必须充分意识到学前教育的深远意义——首先，一个地区幼儿园的孩子留不下来，后续学段人员流失会更加严重；其次，学前教育质量不好，也会使教育对人口的吸附能力弱化，阻碍社会经济发展。

对此，如东县双甸镇教育联络组组长路国庆感同身受。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口碑！”路国庆直言，回购以后，对幼儿园条件改善感受最明显的无疑是家长。甚至，这两年还有外县的家长带着孩子“回流”入园。

程章红的心里更为激动。

“我们刚接手的时候，这个幼儿园只是一个空架子，孩子们睡的床——还是老早使用的铁制大通铺，教室里的小椅子很多榫头断裂、漆面剥落、钉子裸露，此外还有大量积压在仓库里已经损坏无法使用的椅子，滑滑梯那种户外大型玩具也已生锈，因存在使用安全隐患而弃用，园舍墙面更是坑坑洼洼。可以讲，民办运营的17年里，投入少得可怜。”程章红说，也因此，从2021年介入托管，到2023年通过政府回购正式变回公办，她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一口气向教办一次性申请了200张新椅子”。

自2023年回购之后的日子里，县里支持石甸幼儿园进行硬件改造，总计投入的金额超过100万元。对于这些投入带来了什么变化，程章红如数家珍——

第一次改造，主要针对过去幼儿园没有游戏区，开辟必要的室内游戏区域并购买游戏材料，配合游戏区打造，更换桌椅橱柜，同时修缮墙面。

第二次改造针对户外设施换置，投入资金购买攀爬架等大型玩具，以及适合混龄游戏使用的自行车、塑料拖车等，并开辟户外表演区和涂鸦区。

第三次改造面向特定场馆。“过去挂牌‘图书室’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程章红说。于是，改造成为必然。但除了改造图书室，幼儿园还打造了供孩子使用的美工馆、生活馆和建构馆。这次，各种功能场馆货真价实。

第四次改造，正在进行，针对所有的楼梯走廊，全部开始铺设地胶。

“这四轮都完成后，就会将目光投向提升办园内涵的景观改造方面了。”程章红期待着石甸幼儿园在她手里重现光芒，就像变魔法一样，把内心深处“未竟的事业”完成。

如东，已然蝶变，但仍将跃向更高的舞台。

今年被教育部评为“全国学前教育普及普惠县”之后，如东的教育金字招牌越擦越亮，省内徐州、盐城等市，省外浙江安吉纷纷前来交流学习。

“在党委政府的领导下，我们将全面打造优质均衡、区域领先、保障有力、百姓满意的江苏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如东模式’，全力推动如东学前教育普及普惠发展迈入新格局，让‘幼有优育’成果更好惠及广大如东人民。”如东县委教育工委书记、县教体局局长姜宁兵说。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李睿哲 程晓琳 林元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