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豚拜浪欢④｜与城共生：大城市的市民，和江豚成了亲密“街坊”

在千万人口的现代化都市中心看江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南京市民无疑有着最直观的感受。

“快看，野猪和江猪一起过江！”“真疯狂动物城！”12月2日，“南京江猪野猪同框”视频刷屏南京人朋友圈。视频中，一头野猪在鼓楼区下关滨江主城区游泳过江，不远处一头江豚正在伴游，天上还有上百只黑鸢在空中盘旋。

这幕“野猪过江、江豚戏水、猛禽巡天”同框共演的景象，恰巧被正在此考察的世界海洋哺乳动物学会主席及中国科学院水生所研究员等专家目睹，也被南京江豚水生生物保护协会秘书长姜盟的镜头清晰地记录下来。

随后他发表了该视频，并被“南京发布”转发，引发网友纷纷留言：“南京对生态环境的重视及保护，让人能与野生动物和谐相处，近几年和孩子亲眼看到过多次‘江猪子’！”“南京的生态是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换来的！”

像这样的生态奇遇，在南京早已不是难得一见的孤景。数据显示，目前，长江南京段的江豚数量已增至65头，南京也成为全国唯一可在城市中心区域稳定观测野生江豚的城市。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副研究员郝玉江对南京的保护措施高度评价，他说，淡水小型鲸类在亚洲多国水域面临共同挑战，而南京在生态系统修复、物种保护、公众参与方面的做法，具备典型参考价值。

姜盟不仅是这则爆款视频的拍摄者，更是这场生态变迁的亲历者。2015年，他和许多志同道合的同伴成立了南京市首个专注水生生物保护的公益组织。10年间，他见证了公众意识从陌生到关切、从旁观到参与的过程，“现在江边若有人想扔垃圾，常会有陌生人主动劝阻。大家觉得，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与姜盟一样，摄影师武家敏也在南京江边守候了近二十年。他的电脑里储存的数十个T的影像，记录了点点滴滴。今年7月，在江心洲滨江水域，他一次就拍到了二十多头江豚同时逐浪嬉戏的壮观场面，“好像它们也要组队踢‘苏超’！”他的镜头里，不仅有“江豚全家福”，更捕捉到三头不同的幼豚，正紧紧跟随母亲，学习生存的第一课。

当我们将目光投向万里长江的上游，一场场关于城市与自然如何共处的深刻变革，同样在沿江节点城市接力上演。

江城武汉，这座“百湖之城”曾以壮士断腕的决心，让沿江工厂迁离，将硬质江滩还原为生态画廊。当城市向后退了一步，母亲河便获得了呼吸的空间。浅滩与回水区重现生机，鱼虾归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它们最忠实的追随者。如今，在汉口江滩观景平台上，常常能看到一家老小带着望远镜和相机等待江豚。当地观测记录显示，城区江段遇见江豚的频率持续攀升。

在宜昌的葛洲坝下，有一个江豚守护的故事流传甚广。2022年2月，64岁的生态摄影师杨河通过长焦镜头，发现一头江豚被绳索缠绕，生命垂危。紧急呼叫之后，渔政人员乘冲锋舟赶到现场剪断绳索，让江豚重获自由，连繁忙的“黄金水道”都为之短暂停航12分钟。这场生死营救经媒体报道后，引发无数人关注。

更令人动容的是，这头尾巴带伤的江豚仿佛记住了恩人，此后多次出现在杨河的镜头里，几个月后，它竟带着新生的幼崽，一次次重返他的视野，像是在分享生命的喜悦。“我觉得江豚是有灵性的。”杨河的言语间满是温情。

当这种情感联结深入人心，守护便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在长江沿线，还有一群曾经最熟悉江水脾气的人，用一场身份的华丽蜕变，完成了从“靠江吃江”到“靠江护江”最生动的诠释。

在南京，余金发16岁便上船捕鱼，在人生的前30年，他始终与长江浪涛为伴。“十年禁渔”实施后，他退捕上岸成为护渔志愿者，每天沿江行走20公里捡拾垃圾，两三年累计行程超10000公里；在江西余干鄱阳湖旁，袁文斌转型为江豚巡护队队长，巡护时总带着相机，记录下江豚幼崽逐浪的温馨瞬间；在湖北宜昌，刘承林与同伴组成协助巡护队，累计巡护里程超过12万公里，协助查获多起非法捕鱼案件，从长江的索取者彻底转变为坚定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