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有许多深层次问题有待进一步破解，发展质量效率和辐射带动作用仍需提升。深入理解长三角辐射带动力的内涵，把握其发展态势，破解现实约束，对推动区域一体化纵深发展、构建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意义。

辐射带动力的内涵：从“单向扩散”到“双向互构”

长三角的辐射力体现为核心区域通过要素溢出对周边的扩散效应，带动力则是核心区域引领周边区域协同发展的升级能力。二者并非单纯的“中心辐射外围”模式，而是由区域势能差驱动的双向循环机制。

从实践特征看，长三角辐射带动力呈现多维度、多圈层特点。空间上形成“核心区—周边腹地—国内其他区域—国际关联城市”四圈层结构，以上海为核心，南京、杭州、合肥为次级枢纽，通过要素流动实现圈层互动。维度上则涵盖“有形”与“软性”两大层面：有形层面包括科创、产业、基础设施、人才和投资等硬实力，软性层面则涉及制度、文化、数据、生态等软实力，二者协同构成辐射带动的完整体系。

发展态势：多圈层联动与多维度突破

从四圈层结构来看，首先，核心区域的27个城市间协同紧密，形成强大合力；其次，针对皖北、苏北等周边腹地，通过产业转移实现有效带动；再次，对国内其他区域，既与粤港澳大湾区实现科创融合，又对沿长江经济带产生产业辐射效应；最后，对国际关联城市而言，2024年长三角对“一带一路”共建国家的进出口占比达到全国的34.9%，成为支撑我国与“一带一路”共建国家贸易合作的关键增长极，同时，苏州工业园区和上海的“五大中心”也成了链接全球的重要节点。

从有形维度来看，长三角地区的科技创新辐射带动效果显著。近十年来，长三角地区三省一市间的专利转让数量超过80万件，“G60科创走廊”有力推动了集成电路等产业的跨区域研发。产业集群协同效应不断深化，长三角（含江西）的大飞机集群和盐常宿淮的绿色光伏集群已在全国范围内产生重要影响。基础设施建设互联互通加速推进，上海港和宁波舟山港共同构筑了全球物流枢纽，“东数西算”长三角枢纽节点有效推动了算力网络的全国衔接。人才辐射效应形成良性循环，长三角地区通过人才流动、技术共享、对口支援等方式，带动周边及关联区域人才能力的提升和就业结构的优化。在投资方面，异地投资规模显著增长，资金流动有力促进了创新链与产业链的深度融合。

从软性维度来看，长三角在制度创新方面的示范引领作用尤为显著：上海自贸试验区138项突破性经验已被全国广泛借鉴，社保卡跨省通用覆盖了70余项服务；数据要素市场化改革先行一步，多项跨区域数据标准共同形成了“长三角规范”；生态协同治理不断深化，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建立了统一的环境标准。

现实约束：协同壁垒与辐射短板

尽管成效显著，长三角辐射带动力仍面临多重挑战。

一是统一大市场建设面临一定障碍。由于地区差异，各地的市场准入标准和执行尺度未能统一，进而增加了物流成本。此外，要素自由流动存在障碍，且新兴产业跨区域监管机制缺失。二是区域内圈层城市辐射方式生硬。苏浙皖与上海合作局限于单一产业环节，合作平台碎片化、同质化；三省间联动不足，资源共享与成果转化不畅。三是区域外圈层的辐射效应仍需进一步深化拓展。第二、第三、第四圈层的企业布局和要素流动受到行政政策的影响较大；国际经贸合作的深度尚显不足，自贸试验区之间的联动效应较弱。四是有形维度辐射存在同质化现象。创新投入较为分散，创新链与产业链的衔接不够顺畅；主导产业的重合度较高，对新兴产业及共建“一带一路”的相关领域投资不足，民营企业参与度较低。五是软性维度辐射规则亟须统一。公共服务标准尚未完全统一；自贸试验区经验推广不足，数据规则及生态治理机制亟待完善。六是都市圈辐射力仍需增强。部分都市圈定位趋同，核心城市的带动效应参差不齐。

提升路径：政府、市场与系统协同发力

增强长三角辐射带动力，需构建“有为政府+有效市场+系统优化”的协同体系。

以制度创新破除协同壁垒。推动四圈层差异化发展：针对皖北、苏北地区设立共建基金，向中西部地区推广对口支援模式，并在国际层面打造“走出去”示范基地。构建长三角数据要素流通共同体，试点实施跨省税收收益动态分配机制，破解基础设施成本分担难题。扶持人工智能、生物医药等领域的初创企业，并通过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强化原始创新策源能力。

以市场活力激发要素效能。完善统一市场体系，促进土地、人才、数据的自由流通，构建“人才数字护照”机制，实现职称与社保跨省互认。强化链主企业引领，在新能源汽车、生物医药等产业链推行“强链主”计划，组建“大科学装置联盟”促进资源共享。搭建企业国际化服务平台，提供法律、金融一站式支持，鼓励民企参与“一带一路”产能合作。

以系统优化强化辐射韧性。构建“1+4+N”枢纽体系，强化上海与南京、杭州等城市的联动，整合港口资源打造世界级港口群。推进新型基础设施均衡布局，协同建设文化大数据平台。建立规划动态调整机制，针对全球经济变化情况优化产业布局。完善区域应急协同体系，提升公共卫生、自然灾害等领域联合应对能力。

孙文婷（作者单位：江苏开放大学江苏创新生态研究院；本文系江苏省科技厅2024年度省基础研究专项资金〈软科学研究〉“江苏科技创新体系建设效能提升机制与路径研究”〈BR2024004〉和2025年江苏省政府决策咨询重点课题“江苏更好发挥经济大省辐射带动作用研究”〈JSZY202506〉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