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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凌晨4:45，天还没亮，南京567路公交首班车准时开进八卦洲总站。
车停稳，驾驶员解平打开门。他先招呼了一声上车的乘客，随即快步走向后门——那里已经等着几位老熟人：他们挎着菜篮子，拎着鼓鼓囊囊的麻袋，有的脚下还放着竹筐。解平没多说话，弯下腰，两手一提，一个沉甸甸的菜筐就被搬上了车。他动作很利索，把几个筐和袋子在车厢后面归置好，尽量码整齐，少占点地方。
“又麻烦你了，解师傅。”
“没事，顺手。”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发生。在南京栖霞区，567路有个挺有名的称呼——“烟火公交”。这个名字，是沿线居民和这些菜农一起叫出来的。
567路的路线全长18.5公里，由八卦洲开往迈皋桥总站，途经多个集贸市场，是菜农进城卖菜的重要线路。八卦洲是南京重要的蔬菜基地之一。每天最早的一批新鲜菜，就是从这儿上车的。春天，菜筐里带着露水的芦蒿和香椿头；夏天，是鲜嫩的矮脚黄和苋菜；秋天装满了芹菜和包菜；到了冬天，则是成捆的菠菜和大蒜。这些菜大多是凌晨现摘的，有的泥还没洗干净。
567路不少司机都是八卦洲本地人。经常乘坐这趟公交车的菜农，很多是驾驶员们从小熟悉的邻居、长辈。
“帮着搬一下，一来车厢整齐，行车安全；二来都是乡里乡亲的，应该的。”解平说得很实在。他了解这些老人的情况：谁家的孩子在外地，老两口就靠这点菜地；谁的腰不好，背不动太重的东西。多搭把手，他们就能轻松点。
这趟早班车，菜农是固定乘客。他们一般在天亮前就下地忙活，赶第一班车把菜运到城里的农贸市场。车厢里飘着泥土和蔬菜的混合气味，偶尔能听到他们低声聊几句天气、收成，或者哪个市场的行情好些。
车缓缓开出总站，沿着既定路线行驶。窗外还是黑的，只有路灯的光一段段照进来。解平稳稳地把着方向盘，起步、停车都格外注意平稳——怕颠坏了筐里的菜。
日复一日，这趟首班车雷打不动。对菜农们来说，这辆车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是田野和市场之间最可靠的连接。少了这趟车，他们的菜就要多费不少周折才能卖出去。
对于沿途居民来说，这趟车意味着早上能买到最新鲜的八卦洲蔬菜。不少买菜的市民也认得这辆车，知道这个时间点能“截”到第一手的好菜。
除了驾驶，解平和同事们有时还会多问一句。下雨天，提醒老人注意脚下；天冷了，看看谁穿得单薄。这些细微的关心，让这趟车有了温度。
天渐渐亮了。车经过几个市场附近时，菜农们陆续下车，背着、扛着他们的蔬菜，走向各自的摊位。车厢里空了一些，但很快又会上来新的乘客——早起的上班族、学生。车继续向前开，完成它这一趟的全程。
一条公交线路，一车新鲜的蔬菜，一群早起的人。这是南京城每天清晨都在发生的普通场景。567路公交开过安静的街道，把田里的新鲜送到城里的餐桌，把许多人的生计和许多家的日常，连在了一起。
城市向前的脚步飞快，但这趟“烟火公交”保留了一片珍贵的“慢空间”。在这趟车上，扁担与公文包同样重要，泥土芬芳与咖啡香气一样值得珍惜——因为它们都属于同一个清晨。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李璞
通讯员 杨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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